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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百回经历萨尔茨堡后的缩影,阿尔卑斯山的一朵奇葩

过了河,再过街,走进城门,先前河面桥上的开阔意兴,捕捉美景的乐趣,此时立刻化为一种孩童的惊讶。刹那间置身于拥挤狭窄似一线天的古街, 里面行人摩肩擦踵,两旁商铺店面古色古香,各色各样的门脸,各式各类的招牌,橱窗内各色各样的精美饰品、食品 ,或见过或没见过,林林总总,令人眼睛应接不暇,眼花缭乱,人身仿佛来到童话世界中的街市,感受除了闹市繁华,还有一番难以说清的惬意。时光倒流,时光穿越?站在粮食街上,萨尔查赫河的急湍和漠然这时已烟消云散。

5, 粮食街

萨尔茨堡的粮食街,世界著名。街道虽窄,但整齐干净,商铺都不大,但琳琅满目,门面都不豪,但装潢费尽心思。最让人心动的是它们的招牌:都是精致的艺术设计,传统和文化相映成趣,造型径直明了,或优雅,或幽默,毋需更多文字, 无论你来自哪里,讲何种语言,寻找任何商品,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心仪的商店 。

两旁危房似的的高楼都有几百年的 历史 ,有的当真已经歪斜,属于危房,被加固得很厉害,涉想中拆迁也不是容易的事情,但却是迟早的命运,不过据说在这里,老房子统统是文物,只许修缮,不许拆除。不管最终将如何,眼下也算是一种方便法门。可不,虽然“显出些下世的光景来,” 却显得含蓄而庄严,又被粉刷得五颜六色,古老中透着新新潮 。时值初夏,狭窄的街道上,各家门前窗旁,大盆小罐,花花草草,同游人一样不甘寂寞地追逐繁华,给古老的街市平添了几分妖娆。

走在粮食街,就不能错过一个人: 沃尔夫冈·阿玛丢斯·莫扎特 。就在永远热闹非凡的粮食街中段,九号楼房,一幢中黄色的古典民居大楼,从五层楼的窗口拉了几面大红色的条幅,向全世界宣布:莫扎特的故居在此。莫扎特九泉有灵,对此情景恐怕也会啼笑皆非。

从十六世纪起,整个巴洛克专制的时代,萨尔茨堡的每个市民都仰仗大主教的“洪恩浩荡”过日子,直到十八世纪中叶,音乐天才莫扎特出世,这依然是传统。父亲老莫扎特来自德国奥古斯堡,是一贫寒大学生,但小提琴拉得极好,就进了主教大人的乐团,开始事业有成,遂在萨尔茨堡结婚成家,到1756年,小儿子莫扎特诞生,一段音乐史上的神话拉开了序幕,至今仍给人类带来无尽的音乐享受。可在当时,这个音乐神童,虽然一再给世间带来惊喜—— 四岁学琴,五岁作曲,十三岁已经是波罗尼亚爱乐协会(十八世纪最权威音乐机构)的成员,十六岁成为大主教乐团的首席琴手 ,一生创作二十部歌剧,六十余部交响曲,三十二部协奏曲,四十一部钢琴奏鸣曲……共六百多部作品,但还是不能幸免主教大人的专制淫威,不得不离开萨尔茨堡,去到维也纳,最后客死他乡。

莫扎特死了五十年之后,善于经商的萨尔茨堡人才意识到这个音乐天才有着潜在的无限商机, 首先,他们为这个伟大的儿子竖立了一尊纪念碑,今天矗立在老广场上面 。对了,在当年,就在老广场的Tomaselli咖啡馆,刚演完音乐的少年莫扎特,兜里装着刚发的薪水,一头扎进去,不是为了爱喝咖啡,而是为了赌博,常常是才发的薪水,当天已在那里赌掉一半。诸如此类的小事,曾让老莫扎特,沃尔夫冈的老爸伤透脑筋。

莫扎特这个名字的无限潜力,在资本主义时代就成了无数的商标标志 ,如莫扎特巧克力球,莫扎特巧克力酒,莫扎特咖啡,莫扎特……同时,莫扎特名字带来的文化效应成了一座永远挖不尽的金山。 萨尔茨堡人挖掘文化资源就是从莫扎特开始的,今天有莫扎特艺术节,莫扎特音乐节,等等不亦乐乎 。

粮食街9号的这座十八世纪的五层楼民居,三楼已经辟为博物馆,里面可看的东西不少,但最动人的是小儿莫扎特的一束亚麻色的头发,柔细纤弱;还有他穿过的礼服,用过的乐器。据说莫扎特睡过的摇篮也是原件。他是在萨尔茨堡大教堂受洗的,这是欧洲北方最大、最美丽的巴洛克教堂,就在教堂的大殿里,在那个铜狮子顶着的施洗盆上,这个空前绝后的音乐天才接受了世界的第一次注视。他一定也钟爱这座庄严肃穆、给人无限音乐灵感的建筑, 但由于艺术家所渴望的自由被主教大人的规矩所约束,他选择了离开,去了维也纳,在那里纵情地生活和发奋地创作了十年后,离开了他所热恋的尘世 。

今天,莫扎特广场,莫扎特台阶,莫扎特音乐周,莫扎特艺术节,莫扎特巧克力,莫扎特甜酒,诸如此类,在奥地利各处都有,不仅仅是在萨尔茨堡。

说今天的萨尔茨堡,不得不说一个人。就是十六世纪下半叶,萨尔茨堡经历的那个风云人物, 红衣大主教沃尔夫·迪特里希·冯·阿滕瑙。此人大贵族,聪颖决断,敢想敢为,28岁已经成为为萨尔茨堡的国家首脑,是个典型的文艺复兴式人物 ——学识渊博,才思敏捷,崇尚人文主义精神,而且比常人更多几倍野心和权力意志,并且身体力行,权力在握时独断专行实现理想,贯穿始终,至死不渝。 今天的萨尔茨堡老城,可以说是出自他的构思,修建大教堂,扩建大教堂广场,改建大主教宫邸和大教堂周围的街道广场,最后,在萨尔察赫河对岸为情人萨罗美修建了花园宫殿——弥拉贝尔宫,为萨尔茨堡老城胸前别上一枚美丽精致的胸针。

将中世纪一个拥挤狭小的萨尔茨堡,改建成“德意志的罗马”、乃至“阿尔卑斯山以北的梵蒂冈”,这是主教大人阿滕瑙的梦想和雄心!城里平地少,没地方,他就想方设法强拆民居——六十多座民房哩!建教堂没钱,他就以新旧教分离为借口赶走有新教倾向的市民,然后侵吞他们的财产——不止一次哩!翻建大教堂结果成了新建大教堂、教堂广场和主教宫邸,严格遵循巴洛克精神的艺术风格,终于成就了萨尔茨堡城市今天的特征,典型小城市大气派,人气如香火,越来越旺。

萨尔茨堡大教堂,阿尔卑斯山以北最辉煌的巴洛克建筑,仿佛一曲天乐浑然凝固于人间,结构造型,内外妆点,极尽巴洛克的全部解数 ;威仪庄严,恢宏华丽,将宗教之优越体现得无以复加。正面中墙上下一分为三,象征天主教三位一体,同时由三种古希腊柱式支撑墙面,多利安式,爱奥尼亚式和科林斯式;两旁的钟楼如两大金刚矗立,巍然守护圣殿。钟楼分四层,顶上有铜钟两顶,中间有时钟两枚,恰好对应大门前的四大使徒,召唤世间羔羊,警告生命之短暂。最精致的还是教堂的大铜门,中间的那两扇上面有充满神秘意蕴的浮雕,是对人生的总结:先在众天使包围中,灵魂获得人身将降生于世,上帝的大手托太阳为人注入灵魂,之后是母亲对新生命的呵护,最后人长成了,进入人群 社会 …… 西方人对生命的宗教解释,暗合中国古代的魂魄之说,精气来自天,肉身来自大地 。

今天,每当萨尔茨堡艺术节开幕,都以大教堂正面充当背景,前面的广场充当舞台和观众席,夏季节日期间,戏剧歌舞,人潮如海,气氛撼人。

萨尔茨堡,作为城市,是巴洛克艺术风格的经典代表;阿滕瑙主教大人,作为巴洛克精神的代表人物,则是典型中的典型 。主教大人们发明的文化艺术产业,又形成了辉煌的传统,今天萨尔茨堡,文化、商业,名利双收。 历史 就是这样充满矛盾,精彩又无奈的事实。

萨尔茨堡的山顶城堡是中欧地区保存最完好的中世纪防御城堡。它始建于公元十一世纪,至十七世纪最后完工,其间曾经几次扩建,巩固修缮差不多是每一任大主教的任务。 中世纪至近代初期,是欧洲战事频繁的季节,而中欧就像一个大战场,皇帝同教皇打仗,贵族同农民打仗,贵族同贵族打仗,不外乎争两样东西:权势影响和地皮资源 。中世纪西方人打仗,最常见的形式是围城,围到城内弹尽粮绝投降,或城外侵略者弹尽粮绝撤退,一场战争就算结束了。城堡的功能就是为居民提供战时避难地。萨尔茨堡的山顶城堡,装备储蓄充足时,可以供一万人在上面吃住半年,入侵的敌人会因为腹内空虚,对攻城胜利失去信心,搜刮一下留在城里面的财物就撤退了。

城堡里房间不少,但值得看的就只有主教大人的几个房间,匮乏中的奢侈,中世纪哥特式精神的世俗体现。 教堂也是一件艺术品,最珍贵的是管风琴,被称为“萨尔茨堡公牛” ,音响洪亮,据说跟一头牛有关。故事是这样的,有一次遇外侮,城堡上面弹尽粮绝,最后剩下一头牛,杀牛自然已经不能解决存亡问题,有市民急中生智,将牛一天涂一种颜色,带到城墙上去遛弯,给敌人看,一天是黑白相间的牛,另外一天又成了黄牛,再一天竟成了黄白相间的牛,这居然比防御大炮还管用,敌人一看城堡上如此多牛走来走去,粮草绝对充足,就撤军回家了。

魔术喷泉宫,音译成赫尔布伦宫,意译为明泉宫,在萨尔茨堡城南风景迤逦的一隅,是一个大主教模仿意大利别墅建于十七世纪的享乐宫,只为了一天的游乐,并非为了居住。夏季天好时,主教大人邀约了男女朋友,骑马或乘车,一行人从城里乘兴而来,戏水完毕,可能一身搞得精湿,再乘兴而归,就是这座宫殿的全部目的。

整个魔术喷泉系统是近四百年前的工程,复杂而奇妙,奇妙而精巧,今天仍运作无恙,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,而且全部是用天然水动力 ,推磨打铁,造房修墙,演戏舞蹈,还有各种魔术和幻化的场面,林林总总,种种般般,客人领略水力学奥妙之后还大饱眼福,或成了落汤鸡,但最后都开怀不已。主教就是主教,心智略高一筹!

喷泉宫的“大人桌”,从一整块石材凿就的长方桌,中间刻出一细长方槽,清泉冒涌盈盈,是为了夏季葡萄酒瓶的放凉;长方桌的四周有十张敦敦实实的长方凳,也是由石头雕成。那场面看起来十分热情,仿佛主教大人倾力邀请众客人尽快落座,好畅饮水槽中的浸凉的美酒。但客人们才落座,突然间,只觉臀下一汪清凉,涌泉如射,水势还猛,“啊呀”还未叫出,丝绸锦绣的裙子裤子登时湿了一大片,笑声也随之一大片,唯上座的主教大人干爽如初,闲逸有加地说:“十分不打紧的,先喝酒吧。然后可以打道回府了。”如此打趣客人,如此不拘小节的玩笑,岂是不折不扣的恶作剧么? 但不可否认,主教大人的 游戏 做得细巧精致又复杂昂贵,奢侈的 游戏 伴以复杂的科学技术 ,有些像中国古人对待火药发明,烟花炮仗玩了好多年,但用以发明炮火却就是没想到。主教大人仅仅为了夏日一乐,花去了多少税钱不假,给后人留下的 历史 和技术,却是金钱难量的人间智慧。

西方的大人们有了钱,做派也大气,总是想方设法让自己显得堂而皇之,或用科学,或恃艺术,炫耀自己优越的精神文化水准 ,就像这个萨尔茨堡的主教大人,人虽走了几百年,那银子变成了魔术喷泉,直到今天,一如当年,喷泉宫的客人,得清凉者必大笑,不笑不足以解嘲,而旁观者亦大笑,不笑不足以掩盖幸灾乐祸的尴尬。谁说科学技术是严肃的,科学也可以带来笑声,还长久。

走一趟萨尔茨堡,可看的当然远远不止这些,但短短一天内,能够走马观花一遭,萨尔茨堡无疑已经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,还回味无穷哩。回忆中,萨尔茨堡,不愧阿尔卑斯山的一朵奇葩。